#文長
7 月 16 日,不是誰的生日,但我記得很清楚:一年前的今天,飛機再次從巴西利亞起飛、降落里約,那一晚,下機的不只有我自己,還有兩大咖行李箱,裝著我在巴西全部的家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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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是我搬來里約的一週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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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 年 5 月中,我飛到里約與男友相聚慶生,打算再次待一個月左右,計畫了 6 月初一起去博尼圖旅行、以及 6 月中我獨自飛往巴拉圭東方市做演講。
我們的週間平日照常是一起搭電梯下樓,他右轉走向辦公室、我左轉趕往圖書館;假日時則牽手逛逛市集、到海灘散步曬太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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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月中過不到一週,他某天下班回來後坐在床邊、背對著我,緩緩說起:「我的同事們說我明顯變得很不一樣⋯我這個星期,看起來很快樂⋯我知道是因為妳在這裡的原因。只要妳在,我就很快樂。」
「嗯⋯很好啊。」我覺得他的聲調有點怪,但不知道還能回答什麼。
「有沒有可能⋯我在想⋯妳一直都在這裡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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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的我們是兩個很寂寞的人,遠距離戀愛,各自生活在相距千里的大都市裡,每晚視訊一小時,總有說不完的話。
我沒有想過跟他同居。我一直有股傲氣,覺得就算碩士畢業後搬來里約工作,我也要租自己的小公寓,而非搬進誰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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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月相處的時間轉眼就過了,我還沒有給他答覆,我還在想:「我要怎麼一直在這裡?」
我記得是某天洗碗的時候,我突然想通了,如果我就直接搬來他家呢?寂寞的兩個人就要這樣住在一塊兒不分開了嗎?
我向他提議,我可以搬過來,在尚未找到正職工作前,暫時住在一塊兒。他從以前就常常這麼大方邀請,告訴我畢業後沒找到工作前,可以先借住他家,不成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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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月中,我又飛回巴西利亞了。心裡掛念的是他沉下來的面孔,快樂不起來的心情;我又何嘗不厭惡自己套房裡的那張單人床?
下機後沒幾天,我查了查機票,看到 7 月 16 日還有低價的位子。「 7 月 16 日,正是你工作最忙的時候,我選這時候搬過去可以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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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,我們比誰都更急著想再見到對方。儘管整個部門都在徹夜加班,他仍是抽身到機場接我。
我記得,那是我第一次在里約機場的行李轉盤旁等大件行李箱,一旁的玻璃門已讓我瞥到他站在外頭焦急等待。
我看看他、又看看行李轉盤,兩年多來在巴西利亞讀書的日子,我最大的想望就是搬到里約來。如果有哪個城市是我最想住的地方,那就是有山又有海、有人群有森巴的里約了;而這個曾經只是用來做夢的夢,即將在我踏出那扇玻璃門後成為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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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牽起我的手,另一隻手拉行李箱,我和他一起回家 — 我們的家。
同居前期我們時常爭吵,不是生活習慣磨合的問題,而是我畢業後自卑失措的心態,我會賭氣說出:「這不是我家!這是你家!我現在沒有家!」這種氣死人的話。
我心裡總驚慌覺得我沒有一個可以回頭躲的地方了,我在巴西利亞沒有家了;硬要往回退,就是拉著行李箱回台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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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有耐心地陪伴鬧脾氣的我,我自己也不斷說服自己:「這裡就是家了。現在開始,他就是妳的家人。」
漸漸地,我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,我開始把上面這句話當真,不再彆扭區分他家我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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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最近才察覺,這間公寓真正小,只有 17 平方米。長達 4 個月的居家隔離,讓我們下定決心要換到更大的地方。
經過一番尋找,好不容易找到條件讓人滿意的公寓。就在這週六,我在 Botafogo 區住滿一年後的沒多久,我們要搬往最長海灘 Copacabana 區,一起打造兩人的新家。